心画心声总失真,文章宁复见为人。
关于亚索师父和塔莉亚的一点脑洞 大概会有后续:)
是夜,我偷偷从家里跑出来,只为了寻找一点可怜的自由。长时间以来,母亲发了疯地封住了家里所有的窗户,她总觉得有人要来害她;父亲不知为何默许了母亲的行为,平日里也不许我出门。
他们不知道我最渴望的只是一点自由和一点光亮而已。
我一直试图打开那扇将我与世界分隔的窗子,而今天我终于成功了。此时我正在小路上飞奔,另一边回想着先前我从高高的窗子爬出来的情景,当我的双脚真的站到地面上的时候,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,我心里充满无法言喻的激动。
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,我的呼吸开始紊乱,长久不运动下我的心脏正猛烈地撞击着我的胸腔。我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往什么地方去,但我不愿停下来,奔跑对我来说甚至可以是一种奢望,我沉溺于得到自由的喜悦中,希望有一天能永远逃离这个禁锢我的地方。
但是当体力告罄的时候,我不得不停下来,慢慢地挪动脚步。镇子里的亮光已然被我甩在了身后,我才发现自己陷身于漆黑之中,一时间竟不能找到任何回去或前进的方向。
深夜里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,冷清的月光似有若无地照下来,寒星时不时闪烁着暗淡的光,我仍然大口喘着气,手指早已冰凉,小腿已经开始被冻得有些发抖,脚下的路仍然是黑蒙蒙一片。
道路众多,我又能去哪里?
然而——
这是箫声?
尽管声音细微到随时都可以被风声吞没,我还是听到了音乐的声音。过去在镇子上,我也曾在某些宁静的夜晚听过有人用箫吹出婉转的乐曲,但这个人吹的是却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。我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:到箫声的主人身边去。
拜托了,不管他是谁,请让我到他那里去。
这样想着,我突然感到一股暖流自大地传到我脚底,然后慢慢地包裹住我整个身体,最后汇入我身上的每一处血液。我脚下的土地变成一块岩石瞬间将我托举起来,我竟然能平稳地站在上面,随着沙石一起向声音的来源前进。
最后,在一条河边,我脚下的岩石慢慢降回地面,重新化为微小的石子。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,但当我拾起地上的石子的时候,它似乎有些微微发热,我可以随意改变它的样子,甚至能让它像一片树叶一样在空中旋转,上下浮动。这种感觉的奇妙,如人饮水冷暖自知。
音乐依然没有停止,我握紧手中的石子,沿着河畔向声音的主人走去。而当我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,我看清了他的模样。
我发誓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人。他衣衫褴褛,过长的头发被高高束起,轮廓清晰的面庞瘦削却不羸弱。他随身带着刀剑,从鞘的长度来看大概是一把武士刀,我并不了解刀剑,却也能看出那刀的名贵。我猜他大概是个身份不低的人,又或者说曾经是个身份不低的人。
月色无声,河水悄然流淌,风吹着他的衣袍,而他浑然不为所动。像这样的连月光都透着寒意的夜晚,如此一个人独自坐在河岸边,吹的却是这样一首有些凄然的曲子。我脚下像是突然生了根,竟不忍再向那人靠近一步,而箫声却戛然而止。
“那是你的能力?编织岩石的小鸟?”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,他转向我,眼神凌厉仿佛能将我完全看穿。
“我也不知道,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。”
“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?”
我把镇子的名字告诉了他。
“你现在离家有些远了,小麻雀,还是在深夜里。”
男人朝我挥了挥手,示意我靠近他一些。我缓慢地挪了过去,同他一起并肩坐在河畔上,忍不住把来龙去脉一股脑倒给了他。
他听罢了感叹一声,重新拾起竹箫吹奏起另一首曲子。我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一个人能把箫吹的这样寥落,竟然让我听着觉得很是揪心。他的眉头始终不曾舒展,我听得出曲子里的孤寂,却也听不懂。
末了他再启齿:“你的父母保护了你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有控制岩石的能力。就像你刚刚做的那样,如果被镇上的人看到,你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吗,小鸟?”
“他们会把你当成女巫烧死。这样的事情,每分每秒,在这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都会发生。而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,宁可不要世界。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嗓音压的格外的低,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都有些什么样的回忆,但这个所谓的真相对我而言的震撼在此时没有另外一个问题重要——
“那你呢?你会跟他们一样把我当成女巫烧死?”
“不会。”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,神色突然黯淡下来,怅然若失。他的手指抚上竹箫,沉默了良久,终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“再用一次你的魔法。”
“什么?可是——”
“用你的能力。”他用了不容拒绝的语气下了命令,我只得照做。
大地啊——请再次将我托举,拜托了。这样想着,我却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平稳地升高,突然抬起的岩石将我狠狠甩到了空中,还未反应过来,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加速向下坠落。
要摔在地上了吗?我闭紧眼睛,等待下一刻就会发生的与地面的接触。
一秒。两秒。
没有意料中的疼痛,一阵平和的气流平地而起,待我睁眼发现自己已然平安落在地上。而原本坐着的男人,此时已经拔出了刀,那刀锋微微反射着寒光。
“你——”
“与你一样。”男人把刀收入鞘中,干脆地下了结论。
“为什么我控制不了?”原本握在手里的石子已经在刚才被我失手丢下,腾空的感觉给我带来的恐惧还未消失,我看着自己的双手,掌心似乎还留有石子的余热。
“不破不立,控制力来自长久的练习。”他向我抛来一个东西,我下意识接住,发现是被我丢掉的石子。
“你不怕被人烧死吗?为什么还要来这里?”
“万般皆注定。”说这话时男人看了看远处,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远处晨光熹微,群山已经微微透出些许奶白色,是我有记忆以来从没有见过的景色。“天快亮了,你应该回到庇护所,离巢的麻雀。”
我并不反感他对我的称呼,但当他说到“庇护所”三个字的时候,我心里狠狠刺痛了一下。我并不想要父母的保护,如果我生来就有这样的能力,为什么我不能用它保护家人?
“需要保护的是我的家人。”我站起来仰头与他目光相接,认真地说,“请你教教我。”
“你认为你离开就是对他们的保护吗?”
“不。如果我必须拥有这种能力的话,我希望能控制它。请你教我。”
“跟我同行会很危险。”
“如果我下了决心,那就没什么可以阻挡我的。”
男人蹲下来拾起那支竹箫,他神情严肃,我无从揣度他的想法。他将箫收入衣袍中,迎河岸伫立,一言不发。我静静地看着远方,太阳已经升起,晨雾还未来得及散去,稀疏地在山顶处浮动。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,他突然拔出刀在空气中干脆地一挥,一阵风随之吹起,卷着些许草叶刮向河水对岸,仅在河面上留下一道波纹。
“不要后悔。”
他将刀收入鞘中转身离去,我紧跟在他身后。